乔纳森神父讲述着什么,围观的人越来越义愤填膺。
疯女人居然想烧了孤儿院!
乔纳森神父和红目国医生好心收留了那么多人,还给了她钱救助她,没想到她仅仅是丢了一双儿女就想烧了孤儿院!
天哪,要不是神父您布施离开,也和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遇害了!
恶意裹挟着诅咒不断涌入女人耳中。
疯女人
该死的女人
女人神色恍惚,她的神志已经被实验室中日复一日的折磨摧毁,但是她还记得自己要救孩子们。
于是她木讷地、反复地辩解着:救救孩子们,救救我们实验室里,红目人制造的东西病du泄露了他们都逃走了,他们要烧了这里
可是没人理会女人,所有人都在乔纳森巧舌如簧的辩解下,怨憎着火场中的女人。
恶意汹涌而至,被无视的阿梅站在火光中,浑身弥漫着火焰,她捂着脑袋,嘶声吼叫:啊啊啊啊!好痛苦,我真的好痛苦!求你们,救救孩子们!
为什么,为什么没人愿意救救他们,救救自己,救救其他被害死的人啊!
没人能听到阿梅的话。
因为,她已经死了。
死在了大火中。
想救孩子的念头成了执念,女人的魂魄挣扎着火中逃了出来。
但是即使成为了鬼魂,苦苦哀求着,也没人救他们,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他们。女人绝望了,魔气汹涌而来,没入那副被火焰炙烤的淡薄魂体上。
死于火焰的鬼魂,会成为引来火灾的火鬼,而鬼魂每时每刻也要忍受着被火焰焚烧的苦楚
这个世界,对死亡的鬼魂也是如此残酷。
阿梅哭泣的眼睛慢慢转红,火苗在空洞的眼球中逐渐点燃。
眼看绝望的女人因为希望破灭就要入魔,突兀的,之前孔凌霄没找到的那把油纸伞不知从何处飞来,缓缓落下,停在了阿梅面前。
孔凌霄一愣。
宛如墨水晕染开,一个黑衣人捧着什么东西出现在伞下。那人双手沾满血迹,油纸伞晃晃悠悠的遮住了他的半个身体,他小心地捧着手中的东西,将之放到胸前。
你想救谁?我帮你。油纸伞下,男子的声音响起,没有丝毫情绪,有一种和一切隔绝开的疏离遥远。
阿梅的哭嚎停止,眼中生出希望,眼底的火焰慢慢消散。
周围的魔气逐渐消失,女人感激涕零地跪倒:救救孩子们,好心人,求你救救孩子们!
撑着伞的男人蹲下,平视着阿梅,他将怀中的东西抱得越发紧了,仔细端详阿梅一阵,轻声道:好,我会救出他们的灵魂你离开吧,要是有缘,我们会再见的。
阿梅本就是新生的魂魄,全凭救人的执念撑着变成鬼魂,听到男人所言,她的一口气,立时卸了,身形逐渐消散:谢谢您,谢谢您!
沾染着火苗的鬼魂消散在原地,大约是一生太苦,苦到红目人的折磨也没能成为她的执念,死去之后也只想着孩子,听闻孩子们会得救,她就那么带着希望离开了。
阿梅死了,那些阿梅心心念念的孩子们,也早就在阿梅之前遇害了,只是因为孩子们的魂魄更为孱弱,所以他们被留在了原地,麻木地站在火中。
一张张破碎的面孔上,黑色的瞳孔空洞麻木,透过火焰看着女人的魂魄,须臾,最中央的两个孩子口唇的动了动。
依稀是破碎的两个字。
妈妈
可是阿梅听不到了,她到死都没找到自己的孩子,她的孩子,因为她的错误,带着怨恨永远的离开了她。
阿梅的魂魄离开后,撑着伞的男人没有停留,竟当真要冲入大火中。
孔凌霄下意识想阻挡对方,男人从他面前走过,像是盲人一样,雨伞晃了一下,男人手中捧着的东西咕噜噜的掉在地上。
沾染着血迹滚落的,是一个石头雕刻的狐狸脑袋。闭目凝神的模样极为安详,能看出一种悲悯的释然。
可是,抱着这颗石头的男人,脖颈上方却只有一条围巾。
孔凌霄怔住。
脑袋又掉了啊!
男人蹲下,将石头脑袋捡起来,小心翼翼地抱回怀里,撑着伞走进了火中。
须臾,冲天的魔气裹住了孤儿院,孤儿院的大火一瞬就消失。
正在画着十字悼念死者的乔纳森神父见状跌倒在地,见鬼一样瞪着熄灭的火焰。
怎么会
围观的人也惊住,下意识问道:神父,这是怎么回事?
没什么,这是我们的主显灵了。乔纳森低头,面上神色几边,只听他用母语呢喃着什么。
主啊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不得那些红目国人匆匆丢下实验室撤退了,还给钱让我毁掉尸体难道是有鬼魂?看来,我需要请一些华国的驱魔人
乔纳森的神色隐隐带上了疯狂。
乔纳森不远处,撑伞的男人站在上方,一群毫无意识地孤魂呆愣愣地跟在男人身后,一双双纯黑的眼睛看着乔纳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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